適才濯哥兒提醒了她。
侯府中饋可不是想拿便能拿回來。
走了一個衛姮,還有一位老夫人。
老夫人可不會輕易把侯府中饋交到她這個不受寵的媳婦手里。
似笑非笑地問道:“怎么?濯哥兒有法子?”
衛文濯聞言,便知一直住在莊子里的章氏,無非如表面那般無意執掌中饋。
心思再度飛轉。
只要想,那就好辦了。
最怕的是不想呢。
遂,衛文濯一點一點地引誘著章氏,“侄子確實是有法子,能在此次大亂里,幫襯嬸嬸拿回侯府中饋,以免衛姮出嫁后,落入小嬸手里。”
侯府中饋落到二嬸嬸章氏手里,他自有法子讓母親重新執掌中饋。
若是落到小嬸嬸手里,以老夫人的偏心,母親是不可能再拿回來。
章氏呢,也知道她這個便宜侄子有點本領在身。
風情萬種的雙眸微地瞇起少許,章氏輕道:“若濯哥兒真能讓我順順利利拿回中饋,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。”
“不過,我需得丑話說在前頭,我呢不主動參與,只會在暗里配合你。畢竟,我是姮姐兒的母親,凡事不能做太過分,以免引人非議。”
“這是自然。”
衛文濯頷首,“侄子會讓姮姐兒心甘情愿,把侯府中饋交到嬸嬸手里。”
不出意外的話,此時老昌王的人,應該已經在應天書院“請”走了蘭哥兒。
有蘭哥兒在手里,不愁姮姐兒不配合。
章氏一聽他會讓衛姮主動交出中饋,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“那此事便拜托濯哥兒了。”
兩人雖各懷心思,終究是殊途同歸,都想從衛姮手里拿回中饋。
衛云幽起了身,屈膝,從善如流提前祝賀章氏,“云幽便在這兒預祝章氏花開富貴、心想事成。”
青梧院
衛姮坐在明堂里,眼底里的陰霾濃如墨色,“二夫人如何說?”
“二夫人說此乃小事,王爺既如此有誠心求娶二姑娘,這點子小癖好也不是不能成全。”
護衛轉述時,雙手都握著拳頭。
二夫人可是姑娘的親生母親啊!
怎么能如此心狠,幫著外人來害二姑娘?
饒是衛姮對章氏再怎么心灰意冷,聽到自己親生母親聯合外人害她清白時,心頭還是忍不住狠狠一痛。
似有千萬根細針,扎進心頭,扎到心跳瞬間停止跳動,眼前更是陣陣眩暈,若不是及時雙手握緊圈椅,便真一頭栽倒在地上。
母親……
她當真是沒有母親了。
什么骨血親情,什么十月懷胎,什么斷不了的血緣,在得知章氏要害她時,全沒了。
從此以后,她真的沒有母親了。
她的母親是活著,但在她心里已經死了。
“姑娘——”
親如姐妹的兩個丫鬟,碧竹、初春兩人察覺出衛姮的異樣,兩人紛紛向前一步,心里濃濃地心疼。
她們的姑娘,怎么這般的苦啊。
二夫人不疼也就罷了,但求她別給姑娘添亂便成。
可為何二夫人連這一點都做不到?
為了幾個一而再,再而三謀害姑娘的侄子、侄女們,不惜犧牲自己的親生骨血。
天底下,怎么會有如此心狠的母親啊。
“不礙事。”
衛姮咽下涌到嗓子眼里的血腥,示意兩人不必緊張,讓跟蹤的護衛繼續往下說。
她倒要聽聽,她的“好”母親打算怎么拿到她的貼身衣物!
護衛都不忍往下說了。
他們都是侯爺昔日部下,是李管家尋到他們,安排他們入侯府保護姑娘、少爺。
可現在,卻主母要縱火害姑娘,侯爺泉下有知恐也不得安生。
護衛退下后,衛姮單獨留下了李叔。
“李叔,母親既是要害我、害蘭哥兒,我便容不得母親再繼續作亂了,還請李叔助我。”
李叔抱拳,“姑娘盡管吩咐!”
衛姮這回沒有再考量,直接問道:“李叔,我想知道父親生前,可有叮囑過李叔什么?或是留下什么對母親不利的東西。”
明堂里沉默下來,唯聽到外面肆虐的寒風呼嘯著。
初春、碧竹飛快互一眼,皆看到彼此眼里的震驚。
侯府生前還特意叮囑過李叔?
兩人又齊刷刷看向李叔。
沒有人催促,全部靜候李叔開口。
五輪沙漏上的兩個小木人轉出整晚擊鼓的木敲聲,已是亥時。
李叔在擊鼓里微微抬首,復又垂眸,低聲道:“回姑娘,侯爺生前并無有叮囑過小的什么。”
既無叮囑,為何又沉默這般久呢?
可見李叔沒有說實話。
也罷。
士卒忠將,想要從李叔嘴里撬出父親生前叮囑,難于登天。
那就不逼李叔了。
“好,李叔既說父親沒有過叮囑,我信。”
“小姐……”
碧竹沒忍住開了口,被初春一記眼神警告回去,“碧竹,好生聽姑娘說話。”
姑娘都說了相信李叔,任何人不得再懷疑。
再者,侯爺生前真叮囑了李叔,便是相信李叔為人絕不會輕易松口,姑娘肯定也是心里明白,才沒有追問下去。
李叔埋首更深了。
確實沒有叮囑過,只不過是留了信。
可此信,侯爺囑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,切不可輕易拿出來。
如今侯府已是姑娘掌家,少爺又去了應天書院,主母縱使心狠,也奈何不了姑娘、少爺。
加之老夫人、三老爺不日歸府,此信一旦拿出來,以老夫人的手段,侯府必將落到三老爺手里。
而侯爺生前有言,他的兄弟,唯三老爺最為心狠手辣,侯府落到三老爺手里,姑娘、少爺必將喪命。
謹記侯爺生前叮囑的李叔跪下,又鄭重道:“姑娘,我等必定拼命保護姑娘,絕不會讓大少爺的縱火計得逞!”
衛姮笑道:“不,需要他們縱火得逞。”
火燒起來才能讓人知曉,大房的子女其心多狠、多黑。
縱火,趁混亂偷她的貼身衣物,呵……
想法確實不錯。
那就成全他們。
角門傳來消息,出門子的夫人、申嬤嬤悄然回來,開門的是如云。
主仆三人作賊般躡手躡腳回到思居院,忙碌了一晚的章氏,終于歇息下來。
次日。
衛姮前來思居院請安,便看到申嬤嬤親自守明堂外頭,見她過來,申嬤嬤立馬打簾子進去。
待衛姮走到屋外,衛妙音打簾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