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乍起，微涼。
楊樂打個冷顫，從天臺走回家。
屋內電視機發出嘈雜的聲音。
楊樂走過去把電視機聲音調小。
老楊坐在餐桌旁，自斟自飲。劉阿姨和林清歡看樣子已經走了。
“小姑娘似乎不太高興？”老楊斜眼看他，漫不經心說道。
“嗯。”
“話不投機？”
“也不是。”
楊樂找個椅子坐下，給自己倒上一杯。
“少倒點，挺貴的這酒。”老楊心疼說道。
“……”
你都拆了兩千萬，還在乎這點酒錢？
酒入喉，
一股火辣，仿佛整個人通透了一般。
老楊心疼酒。
卻又不想被楊樂說成摳門。
只能忍痛把臉轉向電視。
電視里正播放著一百零五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電視劇。
老楊是演話劇的，對于電視劇里浮夸的表演深惡痛絕，他總說演電視劇的演員沒有演出角色的靈魂。
忽然，
“畜生！”老楊怒罵一句。
楊樂怔住。
至于嗎？
喝你一口酒，你罵我一句畜生？
再說了，
畜生到底罵的是誰你老人家心里沒有點數？
“你看看電視里這條新聞，畜生啊，害死多少人啊！”老楊憤聲道。
楊樂這才反應過來，
原來電視劇放了一半，插播一條新聞：
“……從公交車中打撈出的監控影像中，我們找到了這一案件的事實真相。
乘客劉某（男，48歲，WZ區人）在龍都廣場四季花城站上車，其目的地為壹號家居館站。
但由于道路維修改道，22路公交車不再行經壹號家居館站。
劉某發現車輛已過自己的目的地站，
要求下車，
但該處無公交車站，駕駛員冉某未停車。
劉某從座位起身走到正在駕駛的冉某右后側，靠在冉某旁邊的扶手立柱上指責冉某，
冉某多次轉頭與劉某解釋、爭吵，
雙方爭執逐步升級，
并相互有攻擊性語言。
當車行駛至蘇城大橋距南橋頭48米處時，劉某右手持手機擊向冉某頭部右側，搶奪方向盤。
車輛失控向沖上路沿、撞斷護欄墜入江中。
車輛失事后，劉某迅速跳離公交車，逃生而去。
車內乘客連同司機一行十六人，無一生還……”
視頻中，劉某的頭像被打上了馬賽克。
楊樂知道，
這個劉某便是那個一頭綠毛的妖怪。
嗯，
確認過眼神，
是畜生，
老楊罵的沒毛病。
“經過警方全力出擊，今天下午，犯罪嫌疑人劉某被抓捕歸案。”
接著，
電視里便放出犯罪嫌疑人劉某被抓捕的畫面。
一個中年男人。
黑發。
濃眉大眼。
手上戴著手銬，雙腿發顫，被警方人員駕著胳膊，塞進警車。
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綠毛怪？
那這條新聞就有意思了……沒有講述劉某是如何從飛馳的公交車上跳出來的，劉某變成妖怪的畫面也被打上了馬賽克。
新聞給人們傳遞一個信息，這是一個意外！
安定，和諧。
楊樂眉頭微皺。
這便是官府與妖管局合作的原因嗎？
“現在的人啊，良心真的壞透了。”
老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，
昂頭。
酒入肚。
一陣唏噓感慨。
“坐過站就坐過了唄，到了那邊再坐回來就是，你看他沒控制住脾氣，害了一車人的性命……著什么急啊……”
妖怪的脾氣這么好控制的么？
呵呵噠。
不過這個綠毛怪也被妖管局給抓起來了，等待他的將會是法律規則的制裁。
這個故事告訴我們，
沖動，是魔鬼！
看到他雙腿瑟瑟發抖的模樣，
只怕，
妖管局的監獄會很恐怖吧。
楊樂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。
“哎，我看的好好的，你關電視做什么？”老楊不樂意了。
楊樂眼神灼灼的看著他，深吸一口氣。
“老楊，我想問清楚，我媽她……是怎么死的……”
老楊怔了怔。
抬頭。
望著眼前已經長大的楊樂，一聲嘆息。
“以前不是跟你說過，你媽媽她得了癌癥……那會你還小……”
“可我每次都會夢到那個鬧鬼的房子，老房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鬼？”
“胡說！”
老楊一瞪眼，
“你要牢記富強、民主、文明、和諧、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、愛國、敬業、誠信、友善這二十四個字，一切妖魔鬼怪論都是反革命，再說夢里的東西怎么能相信？”
呵呵。
楊樂倒是不想信，可今天連妖管局都出來了，還有什么是不能信的？
老楊信誓旦旦的說媽媽是生病才去世，總不至于說謊。
可那個夢，是假的嗎？
……
……
林清歡家。
林清歡剛剛洗個澡出來，絲綢睡衣露出兩條長腿，纖細筆直。
劉云端了一杯茶放在床頭。
對于這個女兒，
她算是操碎了心，二十八九歲了，連個對象都沒有。
眼瞅著再過兩年過了三十，
人老珠黃，
可真就成了黃金圣斗士了。
“清歡，這個小楊……你覺得怎么樣……”
劉云覺得楊樂這孩子挺好，從小跟在老楊身邊長大，雖說嘴上對老楊不太尊敬，其實心眼不錯。
一到冬天總想著給老楊買保暖內衣。
進秋一套，
開春一套。
她哪里知道是因為楊樂那點工資實在是買不起別的。
保暖內衣多便宜啊。
一套才六七十，老楊衣柜里起碼十幾套……
一提起楊樂，林清歡就一肚子氣。
“不怎么樣。”
從來沒遇見這樣油鹽不進的人，還嘲笑老娘是平胸。
平怎么了，
老娘替國家省布料不行啊！
“你倆是不是有啥誤會？”
“沒有。”
林清歡咬牙切齒。
“其實小楊人不錯，可能你們相處的太少了，他這孩子從小沒了娘，挺可憐的……”
沒了娘？！
林清歡仿佛腦海中郁結的絨線忽然被解開一般。
他不是打小就想查明他媽媽的死因嗎？
老娘幫你啊。
他媽媽在妖管局登記的E級輔助類覺醒者，
死因，不明。
沒關系，還就沒有老娘查不到的原因。
那個狒族的綠毛克里斯，這么兇悍的妖怪，
還不是被自己手到擒來？
額，
吹牛了……
她連推帶搡把劉云推出房間，然后從床頭急忙拿出手機，給楊樂發了條信息。
相親的時候他們互相留了微信。
“我可以幫你查你母親的死因。”
然后，
等啊等，
久久不見回應。
難道想錯了？
不應該啊！
這個男人到底想要什么？
林清歡氣的想把手機摔了，揚起手機的瞬間，手機突然震動。
她長長松了口氣，
看來自己這回終于猜透了這個男人的心思。
滑開手機，
只見手機上楊樂那可惡的頭像后，
發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。
“不需要！”
曹！
手機碎了。